每日观点:写点生活|如此,甚好
菜场里的老姨送来11个清明果,还有一把青菜,一把香菜和一袋菠菜。说是田里采的青,自家地里种的蔬菜,不值几个钱,欢喜吃就行了。
“清明果蒸了三个,很好吃,可惜只有11个。”阿庆嫂似乎话里有话,她说好吃,一定是真的好吃。平日里,她也喜欢做点吃的,菜饼,麦糊烧,韭菜盒子,样样来的。我猜想,这清明果,一定皮薄,馅多,估计有小笋之类时鲜,再拌点辣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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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又不好讨。”阿庆嫂补了个“偷笑”表情。
第二天清早,阿庆嫂蒸了几个,让我带学校吃。还没早自习,我站在过道上吃。孩子们一边捧着书,一边透过窗户,瞄几眼,我有点不好意思,转了个身去。后来我走进教室,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,“清明·一口果香”,顺便说了几句,“清明果,皮薄,里面是小笋、雪菜、豆腐干,放点辣,一定好吃。今天回去,你们也有的吃了。”大家笑了起来,仿佛内心一份隐秘的渴望被激发了,于是好像已闻到了那股清香。
“好吃,把自己的体验写下来,也蛮有趣的。”我补了一句,孩子们有的往座椅后靠,有的做起了鬼脸,然后一本正经地捧高了书,大声地读起来。
有人记着你,你心念一处,散发芬芳——如此,甚好。
新龙的油菜花开了。
这片一度被冷落了的土地,在一湾碧水之畔,从上龙潭河埠头,沿分水江而下,走九龙绿道,经万强农庄,直至新龙鱼庄。其间的网红打卡地——“七彩百合”,曾经人拥车挤。如今,百亩油菜花海,和一边的樱花大道,又构筑了新一轮美丽乡村亮眼的春色,静待人们前往观赏。
老丈人家就在新龙,得天独厚。最近,阿庆嫂常往这里赶,给老人做饭,陪陪老人,我们也有了大把的时间观赏油菜花。阿庆嫂刷完碗,便唤老人一起走走。一路簇簇油菜花,乡野气息扑面而来。
新龙的油菜花已然春意撩人了。我们慢下来,迎着风,迎着随处可见的金黄或嫩黄,去聆听大片油菜花开的声音。有风拂过,一丛丛、一垄垄,嫩绿拖着金黄,摇着纤细的腰肢,那么娇羞可人,又肆意张扬。
乡野之间,一份孝心,一份闲情——如此,甚好。
不是想着清明果,地里的菜,或者土鸡蛋,才回趟老家的。每一个周末,看父母是一道必选题——无论多忙,路程不是距离,而是心意。
电话打过去的时候,我母亲正在田里割“青”——做清明果的艾草,篮子里里还未装满,她也顾不得了,反正明天后天还好来弄的。“好好好,”母亲得知我们要去吃晚饭,连说了三个好,“我这就回去烧。”
父亲一脚踏在木凳上,一手在拉篾丝。前些日子,我让他接了一单——朋友要个小团编,商品房里晒晒东西,实用方便。问他价格,“二百六,朋友要,反正多少也无所谓的。”父亲继续着他的篾活,我们去灶间问候母亲。
母亲说,饭电饭锅里烧好了,鲫鱼煎好了,猪脚炖好了,就炒个水芹菜、干菜辣椒。我和阿庆嫂对望了一眼,“妈,锅里烧饭好,我们想吃锅巴。”阿庆嫂忍不住说,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,一点也不藏着掖着。母亲可能耳背,没听见,也可能专注着炒菜,反正没理人。
阿庆嫂又咕哝了一句,“想吃锅巴。”
“饭,电饭锅里烧好了,哎呀,你们早点说一声……要么等下饭倒出来,锅子里焖一下,吃锅巴。”母亲一下反应过来了。
加一把火,抹上猪油,撒一点细盐,母亲觉得一点也不麻烦。锅巴黄灿灿的,脆松,是那个味。阿庆嫂铲了一块小的,盛我碗里;又铲块大的,抓在手里吃,边吃边笑,看上去很满足。
“回来酒要吃点的,”母亲为我开了瓶啤酒,嘴里一直说着话,“酒外面少吃点,家里多吃点,你爸从来不喝多的……菜多吃点。”
其实我们真觉得没什么菜,“门口菜地里的大蒜拔几根,炒个腌肉,多味道啊;包心菜嫩,青炒也好吃,妈也不晓得多炒一盘,噶不客气。”媳妇发话了。
“你爸不吃素的,”母亲朝父亲看了一眼,“平时炒起来也不吃……”搞得她很尴尬,“那我去炒。”
吃吃算了,我说。
与父母吃餐饭,斗斗嘴,聊聊天——如此,甚好。
转眼之间,天空阴翳,一场小雨随即而来。雨声细密,仿佛润透了整个人世间。春日午后,如此自然的酣畅淋漓,连同院子里的菜蔬,也开始随性疯长。山后春茶的清香,悄无声息地弥散开去。
我注视着这春天里的景象,想起在“云湖闲庐”,一只麻点腹的水鸟停留在水边的树梢上,两只鸟雀从新绿的草坪上飞起来,也许不远处,一只落单的野兔,正欢快地跑向密林深处……一些新植的草木,桃花梨花,月季海棠,和着新翻泥土的气息,与山野的清风,扑面而来。
在春日里,做什么,和谁在一起,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溢出来的平静与喜悦,这就是真实而又简单的生活。
呼吸自然,分享片刻的平静与喜悦——如此,甚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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